“清华,抬头挺胸,咱今天回姥姥家,让他们看看我们清华多精神!”苏玉梅鼓励道。
林清华用力点点头,小手紧紧攥着衣角,眼底是前所未有的光彩。
苏玉梅又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布包,里面是她准备好的回门礼。
除了常规的两斤槽子糕、一包红糖、两包水果糖,还有她特意用昨天赵司令夫人送的那些高级布料剩下的碎布头,连夜赶工做的几个漂亮的针线包,上面还用彩线绣了简单的梅花图案。
另外还有两双给苏父苏母纳的千层底布鞋,鞋面是用黑色的灯芯绒做的,针脚细密,一看就是用了心的。
一起同去的还有林建国,三儿子林卫聪和小儿子林卫宝。
临出门前,她看了一眼被勒令同去、老大不情愿的林卫财。
这小子穿着他那身自认为时髦的旧工装,头发抹得油光锃亮,脸上堆着笑。
“妈,我穿这身去行不?够精神吧?”林卫财凑过来嬉皮笑脸。
“路上少耍滑头,给我规矩点。”苏玉梅淡淡瞥了他一眼,心里却提高了警惕。
这小子,无事献殷勤,非奸即盗。
前世他就是从偷鸡摸狗开始,一步步滑向赌博深渊的。这辈子,她得把苗头掐死在摇篮里!
苏家住在离林家不算太远的另一个胡同里,走路也就二十来分钟。也是个普普通通的工人家庭,住的也是大杂院,不过比林家这边稍微宽敞一点。
苏父苏母都是老实巴交了一辈子的人,性格都有些绵软,一辈子也没怎么跟人红过脸,自然也没少吃亏。
一行人刚走到苏家院门口,就听见里面传来苏玉梅大嫂李红那标志性的大嗓门,正唾沫横飞地跟邻居白话家长里短。
“爸,妈,我们回来了!”苏玉梅站在院门口,扬声喊了一句。
屋里说笑的声音戛然而止。
很快,里屋门帘一挑,苏母陈秀莲系着一条洗得发白的旧围裙就迎了出来。
她先是习惯性地往苏玉梅身后瞅了瞅,当看清楚苏玉梅和她身边的林清华时,整个人都愣了一下,随即脸上露出了又惊又喜的表情。
“哎呀!是玉梅和清华回来了?快进来!快进来!建国也来了啊!”
陈秀莲热情地招呼着,但目光却像黏在了苏玉梅和林清华身上似的,挪不开了。
尤其是看到苏玉梅那挺得笔直的腰板,锐利有神的目光,以及林清华身上那件崭新又亮眼的粉色碎花的的确良罩衫时,惊讶得半天都合不拢嘴。
“哎呦我的老天爷!玉梅啊,你这是……你这是咋啦?我瞅着你这精气神,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!”
苏母拉着苏玉梅的手,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,语气里充满了掩饰不住的惊喜和一丝小心翼翼的探究。
“还有我们清华,哎呦,这新衣裳可真好看!瞧这料子,滑溜溜的,颜色也俊!穿着跟画报上的城里大姑娘似的!”
陈秀莲又拉过林清华,摸着她身上衣服的料子,赞不绝口。
林清华被姥姥这么一夸,本就红扑扑的小脸蛋更红了,像熟透了的苹果,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,小声喊了句:“姥姥。”
苏父苏老蔫依旧雷打不动地坐在屋里靠窗的炕沿上,穿着件黑色的旧棉袄,耷拉着眼皮,手里吧嗒着他那杆用了十几年的铜烟锅,烟丝的辛辣味弥漫在空气中。